羊与狼的定律
已经是冬天的第九场雪,从9月底就开端飘飞的雪,现在依然没有平息。从前,只在山里飞飞落落,从一个山头掠向另一个山头,如今,它已飞遍全部世界。
雪使那些羊们溘然没有了绿草。也断了狼的很多动机,作为草原食物链中最主要的一环,狼回到本来的地位。从众多的食品起源中出现出来的羊,只能成为狼此刻的衣食父母。
雪是致命的,绵绵一直的雪,增添了羊的失望。
在雪地里,人会患上雪盲,可能损失理智。在第九场雪到来时,羊们都患上了雪癔。这是羊的一种精力病变,它们不再进食,眼光散淡,咩声刚一出嘴,便被风驱散。更重要的是,羊群显得六神无主,或站或卧,一种吉祥而胆怯的氛围,紧紧地覆盖着这群羊。
牧人们更是一筹莫展,请来的兽医基本搞不懂是怎么回事。面对着精饲料,羊们淡然疏忽,牧人只有祷告苍天,让安拉保佑他们的羊群。
陷入白色可怕中的羊们,实际上陷入了一种无我无物的大境界,当初所有都结束了,没有欲望,也没有欲求,一副随遇而安,任人宰割的样子,羊能活到这份儿上,感恩励志,也算大智慧了。
狼就是在这个时候涌现的。
对于狼跟羊的故事,千百年来,传播的只有一种版本:就是狼如何凶恶,如何狡猾,羊又是如何仁慈,如何纤弱,如何不堪一击。
在狼和羊的所有来往中,羊显然是以受屠杀的面目呈现的,素来不据说哪一只羊战胜过一匹狼,羊头上的两只犄角,从来没有吓退过一匹狼的进攻。只听过虎口出险,谁听过狼口逃生?
羊的存在,为狼供给了一次次证实机遇:狼的野性,由于羊的存在,而越产生机勃勃。
天极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狼眼闪耀如寒星。峡谷之风擦过,羊的荏弱不能引起狼的恻隐,而是更加激发狼的兽性。狼扑进羊群,有血的甜味洋溢开来,有皮肉撕裂的钝响此起彼伏。
这仅仅是一霎时的事件。羊群忽然开始动乱,好像大梦猛醒,或者被点的穴道忽然解开,羊群左奔右突,犄角锐利无比,在狼的眼前呼呼划着弧线……
这时,牧羊人的猎枪恰到利益地轰响,狼用利齿咬着那些挣扎的肥羊,落荒而逃。
这是草原上最常见的狼对羊的突袭,令牧人百思不解的是,经由狼的扑杀,羊的雪癔突然不治而愈。盘点羊群,少了五、六只肥羊,小小的就义,却换来了羊群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