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深处，只是梦

寒夜楼里风凄凄，绿叶百花随风去。望断天涯路，此情何归宿？梦里叶落，梧桐夜雨打芭蕉！剪断西窗烛，新人何处去？百花深处，只得伊人回眸，依稀可见，忆风花雪月，流年相思，织女牛郎，银河深处！

半江月夜，迎寒风萧立，只为睹你倾世芳容。两岸江边，灯笼红，映照夜空。彩船漫行，如白昼云飘，辉煌处，夜色弥漫，灯火阑珊，一人只为何人睹，千里江行，遥望深深处！

天籁歌声，从船中悠悠飘出，字字圆润，句句如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声有情，声声泪，独感秋寒。将玉笛拿出，随歌而凑，绵绵之声，清脆之音，乃天作之合。忽儿一丝秋雨，两阵秋风，寒意逼人，船飘远，留下曼妙歌声，在心里荡气回肠。不知我之声，伊人可否印刻在心？

自秋雨落下那夜，伊人之声在体内缠绵，脑海中浮想伊人面容。是否有昭君的英气胆识？有西施的绝世妩媚？有杨贵妃的珠圆玉润？有兰花之素雅，牡丹之华贵，芍药之美艳？抑或是官宦人家一名未出嫁的女子？

思念之情，早已埋伏在心头，仿佛心灵相通，是命中注定？于是，每夜秋风又起时，留连于江边灯火辉煌处，奏笛声，等待那美妙之声的回应，漫漫长夜，冷冷秋雨，将思念融化成江中的点点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日日苦等，夜夜愁盼，却听到伊人珍珠落玉盘的歌声，更何况是一睹未见的芳容？

一壶酒，未能解千愁；一盏茶，未能解酒碎；一根笛，未能圆我梦！

又是一夜秋愁，被几个酒肉朋友拉到《碎春楼》，吃肉，喝酒，买醉，醉生梦死间，看人世丑态，男子与众女子搂搂抱抱，你扯我拉，男子，何其淫荡！女子，何其妖媚！正欲离开，却听一熟悉的歌声随乐而唱，唯美，却有众丑相所不能掩饰的凄苦、忧伤、无奈、凄凉，饱经沧桑的歌声里，传达着某种强烈的意愿。

我重吹那夜的早已奏了千遍的歌曲，含着莹莹泪光，藏着脉脉深情，朝那近处又飘扬的歌声走去，拉开红色缦纱，歌声就此打住，只见一素色衣服的女子，泪流满面，颤抖着问：“请问公子，可是那夜江边灯会上吹凑玉笛的那位？”“正是……”我哽咽，一时无语。

“可否借玉笛一看？”伊人泪光重重。“笛上刻着‘秋寒’，你可否记得十八年前扬州山水岸边的秋玉？”一语惊醒梦中人，秋玉正是儿时的玩伴，难怪那首歌如此熟悉，原来是秋玉她娘曾教过她的……

他乡遇故知，遍感寒意除冷烛光里。听她娓娓道来，我随父上任到了京城，不久秋玉娘病逝，她爹狼心狗肺，将女儿卖到此处，一过便十八载！看清人世冷暖，人间百态，尝遍悲伤离合，生离死别，我心隐隐伤痛……

想起小时候在扬州故里，每逢春天，我们漫山遍野的跑着，踏着轻快的脚步，到花儿盛开的山野，编织幸福的花环；每逢夏天，我们迎着阳光，看着粼粼波光的小河，赶着鸭子，拼命的疯跑；每逢秋天，我们放着风筝，我吹笛来她唱歌，唱的就是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渐渐隐藏在心底最深处，许久，直到那秋寒的夜里，我才感到找到了知音。

“我们回扬州吧，让我给你赎身！”

“太晚了，我已不是处女之身！将笛还你，赠你一怀酒，只当自此一别，莫再相见！”

别后夜难寐，再寻无踪迹！

秋风秋雨愁煞人，冷对月，月已寒，再回首，百花丛中笑媚生，歌声悠扬，只是笑声如今化作泪水，歌声含血带悲，梦中回首，阑珊处，秋寒可曾遇见秋玉……

回眸深处，只是梦！

文：小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