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笋
立夏了,记得十几天前谷雨时,心里惦记着吃竹笋,特别是小竹笋,同学说,庐山的季节来得晚,应该正当季。可是一上山,立刻被抛到云里雾里,能见度不足5米,车子都得小心翼翼,在含鄱口,恨不能将浓雾撕开,看那传说中的水天一色,我们就这样掉进了无边的牛奶桶里,无助地被一层又一层地裹了起来,只有赶紧下山,已将小笋抛却得无影无踪。
早上起来,看宾馆旁的笋已成竹,水珠细细密密地覆满新叶,将筛漏的阳光变幻出五彩缤纷,曾经包裹新笋出土的坚实笋壳,水分已耗尽,被新生命胀裂的笋壳像白纸膜紧紧抱绕竹节,与新竹不离不弃,护送一程再一程,只等岁月风雨来剥离。
记得谷雨过后,休息日里,父亲带我去河对岸的山里打笋,一把砍刀,一根扁担,两根麻绳,两个麻袋。到达竹林里,一扫路途疲惫,只见尖尖竹笋似立在竹林里的新士兵,齐刷刷地向我敬礼。新生命欣欣向荣,蓬勃一片,你追我赶拥抱太阳,靠顶端已长出细细长长的新枝新叶。父亲教我挑孪生新竹旁长歪的,新出来的,太密集了的等已难成材的矮个竹笋,见到与我同高的直接扳倒,咔的一声脆响,人与笋一起倒地,惹得父亲哈哈大笑,幸福快乐溢满山涧。新鲜大笋味道远不如小笋,大笋一般是晒干后等冬天烟薰。
而在雨后的清晨,母亲会背上笆篓,匆匆叫我去后山拔小笋,迎着曙光,踏着露水,急急地往竹筱林赶,雨后春笋,飕飕见长,林子里已有人在拔笋,各走一方,到吃早餐时一笆篓已满,剥笋也有技巧,先将顶端揉搓,用食指一卷,另一只手握住笋端绕动,一支白白嫩嫩的小笋就出来了,烧笋虽费油,但嫩脆爽口,微甜郁香。截下老的一段,用竹签插上,做成一架水筒车,架在急流小溪,看筒车舀水不断,随水车转动的是童年梦想,流向远方。
思想已在天马行空,脚步不由自主到了街边,惊喜的是发现了有个菜市场,打听是否有小笋,最后从一小餐馆的冰柜里终于买到一大袋,一路小跑回宾馆,全然不知手臂酸痛,进门就兴奋地嚷开了:“瞧买到什么了!”第二天从西海回来路上,又见路旁有一大爷摊前摆着一捆捆的小笋,二话没说全买下,不仅在乎小笋的美味,更是小笋里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