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馒头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的豫东平原，至今想起小时候的馒头有幸福有心酸！。那时的好面馒头特别好吃，平时都是吃玉米面，玉米面粗糙无味，啦喉咙眼儿，有一种咽不下的感觉！。好面馒头到嘴里感觉柔软醇香细腻，入口后总要嚼一会儿，来体验它的醇香细腻，感觉像融化了的样子才慢慢下咽，瞬间整个肚子到喉咙，甚至全身都是舒服的。想要吃上好面馒头也要等待时机，一般是客人来了或到春节了才能享受这种口福，那时家里一来客人内心就非常激动。

记得有一次姥爷来了，妈妈急慌的挖面，和面，发面，最后揉面，做成馒头放到锅里篦子上。哥哥烧着锅两眼看着从锅里冒出的水蒸气，像在期待着什么。我静静地站在锅边，看着柴火变成的烟与锅里出来的水蒸气混合在一起，厨房里烟气缭绕，烟气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好像在说:“别急，馒头快熟了”。妈妈一边往馍框里拾馒头一边低声地给我说:“别急，等你姥爷吃过后你再吃”那时的我也懵懵懂懂地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

我拿着馒头坐在爷爷的房间静静品赏！爷爷屋里还喂有一头牛，床头前靠门的地方有一淘草缸。喂牛时爷爷先把麦秸放到水缸里面，用大笊篱压着麦秸往水里侵一侵，然后捞出来控下水放到牛槽里面，再往麦秸上洒点麦麸子。此时牛忍不住贪婪着吃麦麸，我爷拿着拌草棍往牛头上敲打几下，趁牛缩头的功夫急忙把槽里的料草用棍搅拌几下。不知是我太兴奋还是怎么了，手中的馒头突然掉在床头边！此时等待着我喂馒头的小狗不再看着我，可能是小狗等的寂寞了失去了耐心。我担心小狗发现了馒头，急忙跳下了床，额头一下子撞到淘草缸上！。

当时我爷爷不在屋内，已记不清是谁先发现受伤的我，只记得我坐在爸爸拉的驾车上，往乡政府医院跑，妈妈坐在驾车上手捂着我的额头给爸爸说:“快点、快点”，至今我的额头还有一道伤疤！那时的我只有五六岁。我和国朝、新伟是邻居，我们仨因为岁数差不多经常在一起玩。在我七岁的后半年家里吃上了好面馒头，（那时已分了田地）我们仨人玩着玩着感觉肚子饿了我就回家拿馒头吃。

我依然记得家里那时盛馍头的是红色柜子，以前的木工做的家具很敦实，现在那个柜子还在我家里完好无损。看到它有一种亲切的感受。奇怪的是国朝从来没拿过馒头吃，我和新伟也没问过他为什么，只记得我俩吃馒头时他楞楞地看着我们。有一次我和新伟在一起玩，国朝过来了，新伟看到国朝上步挥手从上往下像打劈拳一样五指成爪抓了一下，国朝往后闪时慢了半拍，只听“刺啦”一声，上衣出现了半尺长左右的口子。（那时的衣服大部分都带补丁，不结实）新伟一下楞在那里，国朝很平静地对新伟说:“你给我拿一个馒头吧！”

国朝接过新伟的馒头就往家跑，我俩好奇地跟在他后面，手扶着他家的院墙门往院内看。看到他把馒头装在衣袋里，来回像大人一样在院里走动，突然他从衣袋里掏出馒头端详了有一分钟，然后又装入了衣袋里，在原地站着不动。过有一分钟又从兜里掏出了馒头，轻轻地用手撕下一点放入嘴里，一边慢慢轻轻的嚼着馒头一边抬起头来看着树上蹦来蹦去的麻雀。后来国朝给我俩说他家每天吃杂面馒头，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原因。以后的情况就是我们仨在一起玩时新伟先回家拿馒头，我看他拿出了馒头也感觉自己饿了，他拿出的馒头会给国朝一点，我拿出的馒头也会给他一点，这家伙吃的很慢，等我俩的馒头吃完了他的那一点还剩下一点点。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新伟的妈知道了。新伟的妈去了国朝家说:“你们的儿子天天给新伟要馒头吃”新伟的妈说话嚷门大，国朝的爸妈感觉没有面子，第二天国朝的妈妈端一馍框馒头送往新伟家。当时我们仨正在新伟家玩耍！。新伟妈说什么也不要馒头，两个人推来推去，国朝妈有点急了，把馒头端起胸部那么高，往新伟的妈妈怀了一送，说了句:“我丢手啦！你接着”新伟的妈大概认为她不会松手，她又用双手往前推馍框！只听啪嗒一声馍框跌落在地，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掉在地上的不是馒头，而是我被摔了一下。

筐里的馒头向四面八方滚动，有一个馒头滚得最远，就像久圈笼中的兔子，突然间有一天发现笼门开了拼命的往前飞跑，被一只不知谁家的狗扑过去一口逮住了，这只狗扭头像打了一个胜仗使劲跳跃着炫耀的飞跑。新伟的妈两眼瞪着国朝的妈声犼了一声:“你给我办丢人，”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我颤抖了一下！。国朝的妈妈也生气的说:“我是真心给你的呀！”国朝的妈快速的附身捡起地上粘有粉土的馒头放到馒筐里面，又快速的走到厨房面前打开门，把馒头放在案板上，门也不关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因为这件事两家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后来我们几个都长大了，也感觉馒头不再好吃了，我们常常在一起回忆，那段遥远的时光遥远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