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故土的春光里
黑夜里,坠入梦乡,沉浸在二十多年前家乡的景象里。
那时宁静,天蓝,绵白的云絮清悠散游在天空。站在山坡上,四周清奇俊秀的山色将我环绕。在细风中,暖阳将艳光投到山谷、田间地头和花草树木上,附到我的身上、脸上、额头;透过薄如轻纱的水雾,在眼前不断闪烁着点点黄、红、紫、绿的光斑。微风亲吻脸颊,我微微一笑,与轻摇的枝叶、欲滴的露珠如出一辙,相得益彰:它们也是笑了……
然而梦突然醒来。
我才起了身,披上一件外套靠在床头静坐着。
即刻入睡,是不太可能的事。可是梦尤未尽兴。
发呆就跑来助兴了。闭上双眼静想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需灯光,过往的心路历程还是清晰可寻,在心头从未走远。
一眨眼,远方的影象就如光影流动在脑海里,仿佛一股清泉的涌入,既自然又温暖。
浮现出故乡的春色,是:连绵的山丘、静静东流的小河水、纵横交错的田园沟畔、苍翠的花草树木,围绕在疏密有致的庭院人家。
院子都无围墙。院前的李树、桃树、梨树、橘树、枇杷树、樱桃树,或小或大,或低或高,或疏或密,或三三两两,或成排成群的立着。
树下的野草满目苍绿,像新铺的绿毯。草丛中各色的小花,像毯上绣着的小巧玲珑、多姿多彩的图纹。有些树上的花开得正艳,争先恐后、花红叶绿地诉说着春天的蓬勃生机。
鸡鸭鹅小猫小狗也闲不住,都兴致勃勃你追我赶地打闹着,找寻着食物。
正是这时的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信步于林间,听风吹、鸟啼、犬吠、蛙鼓、蝉鸣,看鸟儿成双成对的欢跃,看蜂蝶成群结队的飞舞,看蚂蚁蛐蛐等昆虫游走、跳跃的身形。
心中有暖意,四周显生机。
随处可见的浓密竹林跟着“吱吱吱”的节拍扭动着无数个高挑的身姿。那松柏、杨槐、桑树、梧桐、芭蕉等树都披了一身形态各异的新绿装。
在绿中穿行,一切绿都向我点头、招手。
作为大自然的主人,应该是闲散自由的吧!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做。
总忘不了醉心的眯了眼连连深呼吸。好像惟有如此,更能深切地感受到春天的醉人气息,那皱缩久了的心坎儿,才会突然感到又舒展开来。
空气清新,天空湛蓝似海,白云卷舒自如。数着脚步,漫心跟随心中甜甜的感觉,顺一条屋后的小泥路,向就近的山坡走去。
沿途,野花星星点点,有红的,黄的,紫的,蓝的,白的,吐着淡淡的清香。双手搭着后背,摘一段细柔的野草茎,执于手中把玩,有时情不自禁的衔于嘴角,也有淡淡的闲趣。
脚底的泥土有的蓬松似沙,有的酥脆似糕饼,有的黏腻如熟糯,有的板结白硬如石头。
地里的莴笋、辣椒、菠菜、豌豆,长势正旺相;叶、茎上附着粒粒欲滴的水珠。麦苗和油菜花最惹眼,一个绿茵茵,一个黄灿灿。
慢慢地,慢慢地,麦苗没过了半身。最后全身淹没在绿林里。
已到了山顶。这形似一辆大巴的“长坡岭港”是看风景的好地方。南北缓升托起顶上平长的地形。顶上有一条半米多宽的小路。路两旁长着许多柏树、榆树、青岗树等乔木和许多有名没名的灌木丛。树林呈抛物线滑向南北两端。最东边有一个断截面,露出白色的大石头。这里像一个眺望远方的窗口,能看见千米外学校的大榕树,及其附近的河流、几里外山坡上高耸的信号塔和“玉皇庙”浅浅的轮廓。北面有一段荒废的解放初修的供水渠,一直延伸到几条小路,直至广阔的田地里。
站在坡顶,四周的山水田园人家尽收眼底。
纵横交错的小道婉转迂回,像曲肠,像血管,像河网。屋舍坐落在山脚下或半山腰。临近饭前,袅袅炊烟四起,山上的人就知道差不多该回家吃饭了。静静的,静静的,依稀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远,近,有几个欠身在田地里劳作的身影。他们说着,笑着,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干着农活。越来越远的隐隐约约、连绵起伏的群山犹如没在无穷的烟云中,迷离飘渺。不时有群飞的鸟儿消失在烟云笼罩的旷远的群山中。
这里的山,不因挺拔俏丽引人登攀;它是较低缓的山丘,及易接近,连绵似碧海中的浪涛,跳出高低起伏的万千沟壑。
这里的水,往往注入一条弯延曲折的小河缓缓东流,滋润着沿岸的田土。深水的堰塘坐落在山脚下,养了很多鱼,作为下游良田的备用水库,比最宽阔的水田面积要大三四倍;和河流一样肩负灌溉庄稼的责任;也是游泳和钓鱼的好去处。那层层叠叠浮动着浅浅波纹的水田,镶嵌在群山脚下,给群山增添了几分灵动。
农村的人都是喝着井水长大。有院落的地方就有水井。井水静柔,清澈见底,冬暖夏凉,味如甘露。
这就是我曾经生活过,一个经常想起,有时也会梦见的地方。
那些穿行在家乡山水间的日子,犹如沉浸在一生中乐此不疲的春光里!犹如化身为闲云野鹤!犹如鹰飞蛇游般纵情的愉悦!——是我快乐童年时光的剪影。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眷恋这生育、养育,并给我快乐童年时光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