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绝期,彼岸轮回
元曲四大家之一的马致远那首著名的《天净沙·秋思》,道尽了人世的悲凉和无奈,把“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情境渲染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每当我以手支颐做沉思状的时候,也常常琢磨那些“小桥流水人家”的问题,是“老树枯藤”选择了“昏鸦”呢,还是“古道西风”选择了“瘦马”?抑或,什么都不是,是一代天才马致远的灵光一闪呢?总之,让世人思索不尽的是,那样一幅精妙绝伦的画面为什么总是在一代代的季风中不断的引起共鸣呢?
断鸿声里,愁肠路上,飒飒秋凉,总是游子。
一生的游戏风尘,一世的浪迹天涯,相遇相知了那么多的绝色女子,善良温柔,纤婉可人,情熟情热,难解难分,只是浪子萍踪,八方漂泊,家不是唯一的方向,她的心结在远方,再妖娆的芬芳都牵绊不住她那匆匆前行的脚步。
陌上的红浪,莽原的苍凉,这些与生俱来的沧桑,怎能不使人生的行走充满了落寞和惆怅呢?
原来,岁月如此清冷,旅途如此多情。
我们山盟海誓地牵手而来,然后又我们决绝无情地擦肩而去。
即使国色天香无与伦比,久了,也不过尔尔……
人类的喜新厌旧情结稳固如山,撼之不易!
这些千古如斯的劣根性谁能参得透呢?
每当想到这些烦难的命题,我苍凉的心境就愈加冷如冰雪。
向往云南的玉龙雪山,那里或许是世界上唯一的净土,我们世俗的灵魂或可在这里得到净化;向往香格里拉,那里抑或是诞生奇迹的地方,有了幻想,一切皆有希望;向往帕米尔高原,时尚的浑浊顶不住凛冽的风,尖厉的啸音或许能够奏出生命的绝响;向往雅鲁藏布大峡谷,哗哗的流水涤荡污浊,如果不能摧枯拉朽,就让这道神奇的天缝把世界埋葬。
也想去尽情的沐浴一次江南的烟雨,走一走湿漉漉的麻石小巷,听历史的空音在这里绝响;叩一叩长满了青苔的马头墙,想那结满故事的藤稍划过流光;折一枝探出篱笆外的杏花,看春天的发髻插过斑斓的秋色;刻一行斑驳细碎的阑珊之夜,把岁月的倒影印在伊人的心上……
或许,我可以在《天净沙》的情境中顿悟生活的真谛;或许,我可以在西藏的佛国里获得灵魂的安息;也或许,我可以在江南的烟雨里洗涤精神的污垢;也或许,我的所有期盼,所有狂想,只不过是红尘浊浪中的一声轻轻的叹息,风过浪平,盼过想过,却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涟漪……
前方,春光正好。
身后,暮色凄迷。
让我们听听那个催人泪下、凄美哀婉的老故事吧:庄周为了试探妻子的忠贞,假死了一回,妻子以为他真的死了,哭成了泪人。庄周看到妻子哭的那个样子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几次忍不住想醒过来告诉妻子真相。入夜,庄周化成一位英俊郎君自称是庄周的朋友前来吊唁,并对其妻百般挑逗,其妻最终把持不住,乖乖投入了人家的怀抱。为了表示再嫁的决心,还要劈开棺材掏出庄周的心肝为新情人疗疾。庄周从此看破红尘,跳出三界,流连山水,写出那么多脍炙人口的文章流传于世。
一生的恩爱一世的长情,竟抵不过白面书生的一霎温存。我们是该相信庄周的梦蝶还是该同情妻子的薄悻呢?
爱情如此脆弱,生命如此伶仃。
是本来如此,还是本该如此呢?
我们那些生生死死的承诺,我们那些咬断槽牙的誓言,我们那些平平仄仄的浪漫,我们那些长长短短的信笺,连同那刚刚遇见时的脸红心跳,一见钟情时的心手相牵,都在这生命的一霎绝情中随风而去了么?
善良的愿望泡影般幻灭,美丽的期冀海市蜃楼般消失于无形。月挂柳梢头的焦渴,人约黄昏后的满足,敖包相会的兴奋,蝶泉对歌的激情,全被岁月的魔石消磨殆尽。接下来呢?却已是长夜无歌。困兽般等待的,只剩新一轮的体验,新一轮的挑逗,新一轮的快乐。若是老树泣对斜阳,纵然天良乍现,终难再枯井涌浪、风卷雪。
也许是我的角度太过于悲观了,我的眼中常常涌满了泪水,我的鼠标常常涩滞不动,我感觉我已经快拖不动岁月的长河,只能无奈地看着它们在我的眼前悄悄的流过。
仅仅是错过了,我就没有遗憾;仅仅是别过了,我就没有怅惆;仅仅是爱过了,我就没有留恋;仅仅是仇恨了,我就没有离愁。可惜的是,分手的我,仅仅是一位糊里糊涂的傻瓜,这新的彼岸无论对谁都没有合适的理由。
也许,那被千年传承、万年赞颂的坚贞之爱,本就是这样吹弹可破的吧?那光阴里的神话,也只不过是如此菲薄的传说。
那么,此生就这样走过吧,让“木石之盟”的心愿在下一个轮回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