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树
旧时生产队的场很大,打麦场,牛棚、草料仓库、看场人住所、大食堂,记得还有个肥料大坑,就是庄稼桔杆牛粪混合物发酵而成。场周围是许多粗大的柳树,细长的柳枝就像婆娑细长的长发。一到春天,枝条变绿的时候煞是好看,柳絮纷飞时又是一番春雪景象。当玉米抽穗时节,知了猴开始上树变蝉。晚上我们一棵树地棵树的摸,将这些蝉虫捉住变成我们口中的美味。放在小火炉上烤一烤,或者放少量的油、放点盐、在柴火锅里翻炒一下,在那个没肉吃的年代里,这可就是我们的荤菜了!如果抓的多了,还可以放到陶坛里用海盐腌起来,慢慢的享受,那真的是我们最快乐的美味记忆。
刺槐花开的烂漫而清香,刺槐刺槐,枝上长满了刺。为了能摘下刺槐花,我们会把 镰刀绑在长木棍上,把刺槐花一束束的割。母亲用它和玉米、或是麦子面做成美味的槐花饼,我们百吃不厌。采的多了也可以用热水煮熟了在太阳底下晒干,留到秋冬以后吃,因为那时疏菜很少,至今回忆又怀念。刺槐长的高大、挺直,木质坚硬是建筑盖房子的好料。
桑果(那时我们也叫桑枣子)是我们儿时不可忽缺的回忆,当然那时桑叶在大人们的眼中是宝贝,是家里不多的经济来源。他们从春天开始用桑叶养蚕一直到秋天能养三季,收获的蚕茧卖些钱可以换来油、盐、酱、醋、火柴、针头线脑的,也可以给孩子添点衣物上学用的笔墨等等。如果收成好,还可以积攒下来为儿女的嫁取终身大事盖房之用。当然我们的记忆就是那酸酸甜甜的桑果了, 现在想起嘴巴里还是起酸水。暮春时节,桑枣子结满了枝头,当刚刚变红时我们就迫不及待的爬上树摘吃。这时是酸不可耐的,那时没有水果吃的我们还是忍住。回家吃饭时,我们是牙酸痛的,吃饭都会痛的。现在想起来,嘴巴里还是酸酸的,流口水。桑叶却是蚕宝的美食,蚕用这些桑叶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的,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不停的大吃后,爬上菜桔杆、麦桔杆上。那时候我们俗称为:(蚕上山),在菜桔杆、麦桔杆上蚕儿不停的吐丝把自个缠在里面,最后变成一个白白的茧。它的生命暂时结束,忽是等待下一次重生、忽是等待华丽的脱变。
当然为此而忙碌的人们会用卖掉蚕茧的钱去换取生活中的必不可少的工具、生活用品。也为孩子们缴学费、添置衣服,多的可以结余下来为子女嫁娶积攒下来,用作女儿的嫁妆、男孩盖房子之用。桑树长到一定的年头,木材可是农家的宝贝,打家俱是上好之材,用作盖房子,那这家可是很有面子的事。如果家里能有用桑树打的家俱,那也是非常荣耀的。闲时聚一起来聊天,会自豪的说:这是一窝桑子的咧(意思是说这全是桑植木料打置的),听的人也会把家俱仔细看一看,主人说的是否是真的。也会找出家俱不主要的部位不是桑子的木料,如果都是桑料的,则啧啧称赞:还真是一窝桑子的咧!
泡桐那时是我小时感觉非常多的树,长的非常快,长的也直。但因木质轻疏,不能用作硬料,所以人们不大喜欢,常常是长出来没多久,就会被拔掉。而有的没来得及拔掉的,等发现已快成材了,于是人们便不忍毁掉长上两三年便被砍掉,用在不重要的地方。但和现在家乡遍地的意杨来说,我觉得泡桐真是个好的东西,不生虫,木质也应跟上现在的意杨。
椿树,可能现在说大家会想到能吃的香椿,可我们小时那时记得我们这里好象只有臭椿。叶不可以吃,有一以难闻的味,所以叫臭椿。椿树长的也快,不过没泡桐快。椿树木质要比泡桐要硬一点,不主要的地方人们一般会让它生长。那时的人们对不能用作打家俱盖房子的树木,一般都会清除掉。
小时候记得一种叫连枣树(可能是因为它结的果实一簇簇的连在一起的原因吧),现在查一下是叫楝树,以前误以为是皂角树。花开的淡蓝色的,一簇簇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果实刚开始是青色的,成熟了变成黄黄的。我们暑假时,玩一种游戏会用它,地上挖两排有拳头大小的窝,一边5 个。一个窝里边5个果实(我们叫连枣子),一个人先拿起顺时针也或以反着撒,一窝一个挨着撒,没了就在停的位置抓起接着撒,一直到撒完前面空一个窝,再前面的窝里的连枣便是你的,拿出来放到你面前。谁最后得到的多,谁就赢。连枣树的木质适合打箱子,因为长的不直,很少用来盖房子。由于长的弯曲,我们小时候也喜欢爬上去玩。
记忆中那时候的树也多,我们一帮年龄相仿的常在树上荡秋千,灵巧的象小猴子似的窜上窜下。虽然枣树上长有尖刺,有的还有马蜂,这些也挡不住我们对那成熟枣儿的渴望。往往是看枣树主人家没人时,我们便窜上去,摘枣子。吃饱了装满口袋,才溜下树来。还有那稀有的桃、杏、苹果、梨,馋涎欲滴。那诱惑可是我们一暑假的惦记,还有那一去不返的童年……
现在的树都是一些经济林木,长的快,长的直,在商品经济的年代给人们带来是经济上的收获,而我们小时候常见的树已大多看不到了。我们家乡成为南京林叶大学试种一种经济树----意扬,我们家乡成为全国第一个以新木材加工为经济增长点的县,并以平原林海命名的扬树节,林海汽车拉力赛等等。只是偶尔看到一棵老树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