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成殇

滚滚红尘路，多少情缘往事，在清明这个时节，我偶尔记起一个如花的女子，一段哀怨凄美的故事，故写下来，为之祭奠。

——写在前面

（一）周娥皇

我不懂，为什么当我倾尽所有去爱你的时候，你已离我而去，李煜，你是不是太过残忍？我，周娥皇，南唐后主李煜的皇后，对着那紫菱镜梳妆，只可怜，再美，也只是孤芳自赏而已。

李煜，你可知我有多悔？后悔自己背叛了与赵的约定而嫁给你，我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女子，我只愿与所爱之人共守一生，可我却自不由己；你可知我有多恨？恨自己默默付出爱上你，你却选择背叛！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小妹嘉敏带到宫中，不该让你们见面。可是，我又怎能阻止千千万万个嘉敏呢？你心中若有我，又怎会容下其他人？你若心静，他人又怎会扰得进去？

我留不住你的人，你的心，亦如此。

你可知，当老匠告诉我，你和小妹今日幽会之事，我的心是何其的痛。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一个是我最亲的人，却双双选择了背叛我，这比我身上的痛更重、更痛！

眼中有泪、心中有血，这怎用一个悔、一个恨便能化解？我，是不是太过天真？李煜，我甚至怀疑你可曾真心爱过我？所谓的姻缘，是不是只是一道命令而已？我强颜欢笑，黯然神伤。

孤灯笼寒夜，劳燕各分飞，奈何断肠独伤悲？

伊人愁锁眉，丹眼落雨飞，心中苦痛与谁对？

（二）李煜

我知道，神采端静，机智有才的姑娘，我也明她对我有意，我本想拒绝，可当我知晓，你，周娥皇爱的不是我，我还能在哪儿，我还能在哪儿去找情感的慰藉之所？我虽是一国之君，却得不到所爱人的心，我又哪来的修家治国平天下？无稽之谈！

有些情愫是斩不断的，如今，我终于明白：你和我在一起时，眼神中的忧郁从何而来？为什么你总是轻声吟唱那首《蝶恋花》，那是你对他的牵挂与不舍吧！你嫁给我，不过是出于孝心罢了，哪里来的恩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么荒唐？有多么讽刺？

周娥皇，朕不要你迁就朕，所以，朕选择了嘉敏，因为她是真心爱朕的，而你，可以拥有更多的自由，不要再强颜欢笑，对着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

嘉敏，你会怪我吗？你所仰慕的姐夫，不过是把你当作是一个情感寄托的载体罢了，甚至是一颗棋子，一个让我有所慰藉的棋子，你很机智，我也很喜欢你，可是，尽管我知她爱的不是我，我心里爱的却只有她一个，我是不是很自私、也很残忍，今夜之约，我要不要去……

夜初静，月如眉，人不寐。

倚栏独徘徊，去与留，均为伤害！

（三）周娥皇

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坐在梳妆台，勾眉，梳髻，插簪……分明想把自己最美的丰姿展现给所爱的人，女为悦己者容，你是真心爱他的吧！可为什么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痛呢？我该恨你，还是该恨他呢？我来到这儿，本本想阻止你，可是……

看到你这般痴心绝对的样子，我又怎么狠得下心来？你所做的，我又何曾没有经历过，等不到所爱的人，心是何等的破碎，我又怎狠心让你再饱尝这痛苦的滋味。

看着你走出房门，脱下那订有小金铃的鞋儿，只穿着白绫袜子，轻轻地在地上走，疾步上台阶，手中提着鞋，想飞到画堂南畔，去见那个心中所爱之人，我还能做什么？我的选择恐怕只有退让而已了。

小妹，希望你们幸福！

我含泪转身，甩袖而去，身影冷冷清清……

娇花明艳，月色朦胧，轻雾弥漫，我的一生，也恰似孤鸿……

我轻咳，用丝巾抹去殷红的血，我笑了，很轻佻，很妩媚，到了，到了，我终于可以解脱，可以放心离去了……

李煜，夫君，你要善待小妹……

月如钩，钩心碎，心碎绝痴情，痴情断生念。

来也匆匆，去也茫茫，一缕烟尘一落风，绰约玉人荡无存！

（四）李煜

娥皇，你为什么这么傻？我离开你，你不是有更多的自由？为什么，凤榻上的你那般虚弱，脸色苍白无血色，眼神黯然无神彩？

你气若游丝，问我：“敢问……君……可曾……爱过妾身？”娥皇，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在你心中，我只是花天酒地之人，如此不堪，你不明白，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是你太迟钝，还是太残忍？这样否认我为你做的一切……你见我不语，眼神那般凄凉孤寂，无奈的笑了，眼角有泪，你又唱起了《蝶恋花》，气若游丝。

娥皇，为什么？难道到现在仍是对他念念不忘，你让我情何以堪？在你心中，我真的就无一席之地，不值你一点留恋？我转身，泪落。

耳边又想起你那熟悉，轻柔，微弱的声音，你说：“望君……善待小妹……”

我心痛，我不懂，为什么你关心的从来不是我？我冷冷回答道：“朕，会的。”

你言：“妾身……感激……不尽。”我没回头，走向宫外。

耳边仍是你所唱的《蝶恋花》……娥皇，你可知，这这一字一词，都是对我的残忍与伤害？明知你要离我而去，我是那般痛心欲绝，肝肠寸断，可我却忍受不了，你对他的好，对他的思念，与其看着你在对他的思念中殆去，不如我离去，在对你的思念中，悄然泪落，我虽为君，所做的，却也唯有此而已……

伊人香销带玉殒，

奈何煜郎痛转身。

可怜两人明相爱，

却因猜忌错此生。

（五）周嘉敏

姐姐，你去了，带走了李煜所有的爱。我，你的小妹--周嘉敏，被立为皇后，可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以为，他爱的只是我，可却不是，他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他为我做的，只是愧疚与承诺，我亲耳听到他在梦中，一遍又一边呼喊着你的名字，泪流满面。

这是对我的残忍？还是惩罚？

姐姐，你应该恨过我吧！在你离开之时，我坐在你的床边，你用幽幽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心中有愧，但爱是自私的，我以为我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却不知，到头来，害了你，苦了他，冷了我，姐姐，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他，你爱的是他，可我却没有，因为我怕他后悔，自责。

他一直不懂，你为何爱唱《蝶恋花》。我应该告诉他，因为你，他和赵一起唱过《蝶恋花》，起先你唱，是因为赵，而后再唱，是因为他，可惜，他悟错了，然而我却不能。

姐姐，谢谢你的成全，也原谅我的自私！我答应过你，我会陪他直到永远，幸福快乐！

姐妹并蒂莲，夫妻合欢枝。而今生死两茫茫，徒留哀怨与相思！

苍苍何所似，寥寥若相思。清明折柳欲问汝，安魂在何处？

2011年的清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