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小姐

1

黑胶、漫画。

我接手当铺一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人只是第一次来当铺。

“有什么可以帮你吗？”我抱着广告牌准备打样。

“什么都可以卖吗？”你长得很文艺，乌黑的长发衬着白净的脸。

“你可以先拿过来估价，再决定卖不卖。”你点头，骑着单车走了。

第二天，你果然来了，抱着一筐书本。“你喜欢黑胶啊。”我端详了一阵，“咦”了一声，“这本漫画我也看过。”

“你有全套吗？有全套的话价钱会高一点。”

“有，在家，下星期拿来。”

我脸上写满兴奋：“可以快点吗？”

“你住很远？”我像是在脑海里找到一个贴切的理由：

你只是低着头，“附近”

2

单车、篮球。

一个漫过鞋子的雨季，你骑着单车，地上一堆杂物，车后座有一个篮球。我“哇”了一声，看着搬运过来小山堆似的杂物，多数是电器之类。

“就你自己？”我吃惊的问。

“大的收不收。”雨点从你的眉毛滑落，像是七彩的断虹垂落在惊疑的太空。

我停下笔，走出去，你的头发湿漉漉的，扫了一眼，“不骑了？”

“没有人骑了。”

“篮球也不要了。”

你擦着身上的雨点，“我不会骑。”

鸭舌帽、皮箱、球拍、咖啡杯、床垫、外套、枕头、拖鞋、圣诞树__

夜晚，我在电脑前打字，我暂时称这位客户为杂物小姐，因为她要卖掉的东西实在太杂了……

3

屋子里凌乱的很，我费力的把杂物都收拾好，摆在他们合适的地方，外面张灯结彩，中心还有一颗庞大的圣诞树。你站在门口，我喊你。

“好久不见。”我露出一个酒窝，“你的东西卖完啦。”

杂物小姐走进来，捧着一颗小型圣诞树盆栽，虔诚的问：“植物收吗？”

我从梯子上下来，“死了就扔掉吧……”

“三年了，它一直活着。”

“我也见了你两年了……”我拿着鸡毛掸，停下来，“放那边吧，等过了明天，帮你处理掉。”

你把环保袋放桌子上，问我：“纸收吗？”

我拨弄了一下，大多是明信片，“纸不行，环保袋可以。”

你缓缓捧出一个水晶缸，里面是一直乌龟，“它不烦人，只需要一点青菜，适当的时候让它走走。”

“那他会睡觉吗？”我问。

杂物小姐，这三年里，乌龟、情书，你究竟丢掉了多少东西__

4

时间时间和时间。

“手表我们不收的。”我垂下眼，“不过，你手上的这支卖不卖”

“你不是说不收吗？”

“这支是我自己收，”

为何你的心还挂在手上——

我冲出门，门外雨打芭蕉，叫住了你，“等等，如果你不要的话，记得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