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味爱情

（一）

谁跟我说过，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吸烟。从一点着吸一口在嘴巴和胸腔蔓延的烟草味，像是爱情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到心里。那时候都会满满地带着好奇，第一口可能会被烟呛到，但之后的就会渐渐好了，从此也就开始上瘾了。直到很久以后，只能一个人对着夜色苍茫吸烟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吸烟跟喜欢一个人不一样。喜欢一个人可能会痛，但吸烟不会。

（二）

红茶罐里的红茶喝完了的时候，那个前几天还显得寒冷的冬天也开始不见了。阳光登上枝头的时候，照得人有些暖洋洋的，像是阳春三月。

窗台的盆栽四周开始长出了细密的杂草，一根根紧密生长着，像是此生便抱着非要在一起不可的决心，朝着阳光拼命的生长。而真正属于盆栽里的花相较起来却显得有些恹恹不振，低垂着的脑袋，有些皱褶的花瓣，黯然的叶子。

想起前些天下夜雨的时候，忘记把窗给关上了，估计是那时给冻着了，而恰恰是那一场雨让杂草有了生长的机会。向来都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在爱情里，这样的都叫缘分吧。

很多年不曾见面的同学，在那个阳光怎么都不出来的阴天突然寄来喜帖，说他要结婚了。那时候刚吸完最后一口烟，烟灰缸的烟灰或许还存在些许的温度。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还是抱着爱情的空白卷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踌躇不前，表白的时候还得全宿舍一起出动帮忙，这些事情就好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还记得最后失恋，他哭红的眼眶以及整宿与啤酒为伴昏天暗地的日子。他也曾说过非那个某某某不娶的吧，他也曾这么说过的吧。只是如今，新娘不管是谁，都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某某某。回首张望，我们也都不再是十年前的，我们。

日子就像烟灰一样，随风散了。不知道会飘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那一个角落可能我们都曾经驻足，但却再也无法回首把那些日子重新来过。

（三）

前些天朋友跟我抱怨，说他的女朋友很是无理取闹。他疑惑的问我，是不是所有的女生都一样，非得男生把爱挂在嘴边，他们才能感受到那所谓的爱情里的安全感。我看着他一脸的无奈以及郁闷，笑着调侃他：你直接买条狗链让她拴住你不就好了，这样两个人都有安全感。

朋友听了之后有些恼羞成怒的骂我是疯子，可是后来，他像是想了好一会，突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点点头，说着：好像这样也不错，就买条狗链子吧。我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赞同，想着是不是恋爱着的人们其实在某一方面来说都是疯子？

想起最近看到的那句话：“没有爱，我们可能不会死，但爱了，我们就会活过来。”这样的话，如果是十年前的我，我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只是如今，静静默念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也能明白它的深意。我也曾经抱着没有爱，我就会死的心态去爱过一个人不是吗。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在还青春的时候疯狂的矫情，在突然成熟起来的时候，脱掉自己矫情的外衣。从此之后与矫情与世隔绝。可是在某些时候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怀念曾经矫情到不行的自己。

想起很久之前，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说不出喜欢。那时候就像走钢索，每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会从钢索上摔下来，粉身碎骨。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直接说喜欢会不会比较好，我曾经这么想。可是很多时候在喜欢里也会有风险。你喜欢她，她未必喜欢你。她喜欢你，你未必喜欢她。爱情是什么。是不由自主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无理取闹。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是，什么时候你会成为爱情的疯子，成为那个你喜欢的人的俘虏。

（四）

十年前朋友A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说不出口，那就请她去看电影吧。现在想想其实这句话还挺文艺。喜欢说不出口，那就请她去看电影吧。

在拼命反复深呼吸几次之后，按下不算熟悉的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么几秒里，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就算紧张到手心开始冒汗，在电话被对方接起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紧张以及无措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平静的对电话那头的她说：我可以请你去看一场电影吗？

然后在等待对方回答的那几分钟里，听觉开始被肆意的放大，大到连对方在电话那头夹杂在噪音里的呼吸声也听得格外的清晰。那时候也只有自己知道，其实格外清晰的还有自己不受控制失去频率的心跳声。而在那段等待对方回答的那段时间里，早就把所有一切可能听到的答案都想了一遍了。

因为喜欢一个人，更多的时候我们都会自乱阵脚。所以当对方说好的时候，我突然庆幸的是在电话那头对方看不到我清扬的嘴角。之后的那个她成了我的女朋友，之后的那个又从现任女朋友变成了前任女朋友。就像成长一样，爱情里面也存在潜移默化。渐渐地你便开始发现那种你以为的喜欢变淡了。

最后，我最想说的是，谢谢你陪我看的那场电影。至少说明，我的喜欢在最开始被你接受了，只是后来被我们都挥霍殆尽了而已。

十年后的现在，如果朋友A还是这样那般文艺的对我说那句话，我肯定会告诉他：如果喜欢就说喜欢好了，如果说不出口那就索性不要说了。因为我终于知道，从一场电影开始的爱情，到最后爱情也会随着电影的结束而结束。而我就是受害者，这也并不是危言耸听。

（五）

我最近在想这样的一句话：你在喜欢一个人的同时，也是在消耗对那个人的喜欢。

就用一件你很喜欢的甜食来比喻吧。

你很喜欢吃那件甜食，所以每一次去到甜品屋你都只会点它，久而久之，在你很喜欢它，品尝它的同时，你对它喜欢的浓度也会根据你点它的次数而下降，直到后来，你腻了。

那我想，其实我们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吧。喜欢着喜欢着，喜欢也会随着时间变淡变浅。可能幸运一些的话喜欢会慢慢地变成爱，再可能不是那么幸运的话，就会像我说的那样，在喜欢一个人的同时，也把那份喜欢消耗殆尽了。

呐，我们不可能永远只专注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

我们的热爱和喜欢也只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果说我们的生活是大海，那么相较于大海来说的话，喜欢一个人也只是海滩上的小沙粒。大海不可以没有砂砾，可是如果只是却少其中那么一小颗的话，对它来说其实也无关痛痒。就像爱情和生活的关系大抵也是这样。

生活本身就需要点缀，我们是生活中的主角，爱情也不过是我们的配角。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本末倒置，放大来看，这也无关痛痒了。

生活是用来过的，爱情是用来消耗的，我们是用来给生命作为调侃的，其实也没有什么。

（六）

十年前去看一场电影，跟十年后的现在去看一场电影，除了外在环境的不一样之外，截然不同的肯定还有我们自己。

可能相较于之前的为看电影而看电影，现在去看一场电影会更多的从电影里面看到自己。在电影里哭在电影里笑，在电影里活着在电影里死去，在电影里悲伤也在电影里治愈。

我试着在电影结束的时候给一直一根烟，在视线在烟雾里有那么几分钟的迷茫，这样看不清世界，反而更能让自己无所畏惧。有的时候我们不是不勇敢，而是因为看得太清，而失去了焦距。人生跟拍照可不一样，你可以明明心里悲哀却笑着拍照，你也可以明明心里愉悦却哭着拍照。镜头下的自己，只有你自己明白，换句话，你自己的生活与人生，你自己也知道。

不管是十年前的你，还是十年后的你，改变的不单单是岁月给你刻画的痕迹，还有你在岁月里为自己刻画的痕迹。

十年前的爱情，十年后的爱情。

对象不会是同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心境也可能不会是同一样的。这些都伴随着岁月改变了，可是某一天你发现，这些都改变了，只有十年前你把它比作喜欢的香烟还是一样的烟草味道。

（七）

爱情里的烟草味。

闭上眼睛，还是十年前的味道。

睁开眼睛，你已不是十年前的自己。

——文：尔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