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想用习惯替代心跳

——致我的2号前男友

在没有尝试过之前，我们像相信一见钟情一样，相信日久生情，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曾经虚幻的美。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有的人说不清哪里不好，但就是对着他不会心跳。

在这段感情里，是Z先追的我。我是Z的学妹，小他两届。Z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可是，当时我对他根本不心跳。不过还好，至少没有反感和排斥。于是，Z便有了机会，以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和近乎无可挑剔的细致体贴，追着我的脚步跑了3个多月。姐妹们都感动了，说，微微，其实这样一个绝世好男人是可以尝试下的。

冬初的午后，当他在篮球场边，俯身帮我系好松散的鞋带时，我承认，毫无准备的我，感动了。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尝试下吧，书上不是说，找一个爱你多一点的人结婚至少不会太累吗。于是，勇敢牵起他的手，终结了这一场马拉松式的爱恋追逐。然后，我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扮演着彼此人生里唯一的男一号和女一号。他会等我下课，等我吃饭，陪我去充水；我会在图书馆找一堆资料，帮他写毕业论文，会在他去面试之前，以纸上谈兵的经验告诉他，记得先去熟悉这家公司和所面试职位的背景资料。

我们像所有的校园情侣一样，看上去，云淡风轻，岁月静好。只是，身在其中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像是一锅鲜汤，出锅前，尝了尝，总觉得少了点味道。加点盐，不；，再加点鸡精，还是不对。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只是，总觉得味道怪。直到，经历了好些年的磕磕碰碰之后，我们终于明白，原来，问题在食材的本身。这是两种本来就不该放在一起烹的食材。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所以，怎样的添加剂都调不出想要的味道。

最开始的时候，很认真地去提醒自己女一号的身份。提醒自己，要等着他一起吃饭，要等着他一起看书，买的东西的时候，要记得给他带一份。不知不觉中，时间竟悄悄地让这样的努力，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合格女一号该有的习惯。寒冷的冬天，当我把手放在他手心的时候，我便能感受到他真实的温暖和心跳；起风的日子里，当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就能感受到被呵护的安全感…我当时，真的以为，所谓的心跳和这真实的温暖真实的安全感比起来，太虚无缥缈了。

就像Z说的，他对我是一见钟情。我能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无论是秒回的短信，还是睡前记得道晚安的电话，最是那句“厨房里的油烟大，你到外面去，菜我来做就行”瞬间融化了我的整颗心…我能感受到我被他的全世界包裹着，呵护着，我被放在他世界的中心。有时候也会想关于心跳的问题，但是不会纠结了。因为，那时候从心底觉得心跳没那么重要了，时间只不过是将我们的爱情变成了左手右手间的亲情而已，而这是所有爱情的最终归路，我们只不过提前走上了这条路而已。

那时，被淹没在他的宠溺和岁月静好里，心里对这样的“只不过”是那样的不在乎。那时，我知道，他是爱我的。那时，我觉得我也是爱他的。而心跳，在爱情变身成亲情的时候，已被可有可无地省略掉了。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岁月静好下去。他会带我去吃深藏于小巷中的美味；秋冬的时候，他会让我坐公交车，然后他会骑着电动车和我坐的公交车平行，在等红灯的间隙他会朝车窗内的我挥手，他总会比我先到我下车的站台，然后，很嘚瑟地跟我说“看我吧，公交车每站都停慢的很，还是我的小毛驴快”。

写到这，突然很想说对不起。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觉得，我们至少是有一两年岁月静好的时光的，有很多岁月静好的往事，可是，我突然，全都想不起来了，能记得的只有这几件了。

岁月不加修饰的真实。时光把那些努力去做的事情变成习惯，岁月又将这样的习惯慢慢洗淡。

也许不是真心想做吧，坚持着坚持着就坚持不下去了。也许，总是一个人在努力宠爱，宠着宠着就腻了，累了。

当时光慢慢将我们变得像亲人一样亲密和熟悉的时候，也慢慢帮我们拿下了面具。于是，我们开始不加克制，以人性的弱点直面对方。然后，我开始懒得发短信去刻意关怀；我开始记不得打电话去问候；在他明确而多次表示不用和不必后，我开始不去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而他，也开始慢慢记不得我的生日；…我们开始，慢慢一点一滴学会了争吵。

也许真的是，被宠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吧。毕业一年后，为了更大的未来，我义无反顾地飞向了上海。留下当时，已经27岁的他一个人在无锡。当时，天真的以为“上海无锡这点距离对爱情来说，不叫距离；一两年的时间（当时计划在上海留一到两年的），对爱情来说，不叫时间。真的爱情必定能经得住这样的时间和距离的考验；而经不住这点时间距离考验的爱情，也必定不是可以走向婚姻的爱情”。

事实是，我只在上海待了半年，就因为机缘巧合，重回无锡了。残忍的是，当你欢喜地提前回归的时候，你突然发现世界已非当初模样。仅半年，一切都已天翻地覆了。因为，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Z从上海接回我，帮我搬好家。然后，把钱包打开到有照片的那一面递到我手里，平静地跟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哎，你想逼我尽快结婚，也用不着到报纸上剪个姑娘放到钱包里吧？”我笑声未定，他便严肃而平静地跟我说“我回家相亲了。本来，是被家里逼的，我只想走个过场的。但是，我一不小心心动了，我喜欢上她了。她就是我想要的结婚对象。温柔，贤惠。可以给我洗衣做饭，带孩子，将来可以帮我照顾年老的父母，足够了。我不想找一个女强人。你总是心气很高，总认为自己很好，可你真的不怎么样。”

我的世界，就这样在我面前轰然坍塌。一下子无所适从，除了挽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候，也曾怨恨过他。可是，等自己也长到27岁的年纪的时候，走马一样地在各种同事，同学的婚礼上打过酱油后，也能理解当年的他了。于是，不怪，不狠，也不怨了。

在两个人的爱情里，是我先放弃守候我们的爱情，那样就不能怪爱情会生病，怪他有别的打算。27岁的年纪，放弃看不见未来的爱情，想要一份安心的婚姻，也是无可厚非的。破镜要如何重圆？当初想要挽留，也不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分手的冲动。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应该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所以想要挽留；在婚姻观念上，注重门当户对，他是那个门当户对的合适对象；那句“厨房里的油烟大，你到外面去，菜我来做就行”依然清晰，让我相信，只要我不吵不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依然是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两个月后，他回来了。可是，破镜重圆，重新开始。大多时候，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期望。前嫌？谁还没点前嫌呢？与子偕老。一辈子那么长，放不下前嫌，背着包袱走，是要有多累？曾经，在我以为我已经爱上Z的不久后，我的心，也曾对着另一个人狂跳不已。只是，最终，我们还是很努力地把那当成了插曲，把一切拨回了正轨。

于是，我在心里觉得，一人一次，我们扯平了，放下前嫌。重新开始吧。重新开始。前嫌，相亲，那个姑娘其实都不是我们重新开始的阻碍。我小心翼翼收起所有棱角，努力去重新爱，其实有点累。我看不见他的真心，也感受不到他的全世界。然后，累，还有点迷茫。然后觉得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曾经那句“厨房里的油烟大，你到外面去，菜我来做就行”，最终变成那句苛责的“你知道吗？其实我下班回来晚饭应该已经做好了！”。我们终于吵了起来。那些好不容易才收起的棱角，一旦被打开就懒得再收起了，那些很努力，一旦被打翻，就懒得继续努力了。于是，我们之间开始争吵不断。

后来渐渐地，可以一个礼拜不问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再后来，接到彼此的电话，长一点都会觉得烦躁。我想我们都累了，心累。就像总在考试后说下学期一定要好好学习的孩子一样，我们总期待着下一次，下一次肯定不吵了。可是，那样的下一次反反复复都没有真的来到，最后，我们都放弃了，不等了。与其，两个人一辈子争吵，不如一个人好好过。于是，我们和平分手了。我们觊觎这彼此适合结婚的条件，想拿已走的爱情敷衍婚姻，殊不知，生活它是那么的明白，将计就计用双倍的敷衍，敷衍了我们。

折腾了一年多，又回到了一年多之前的起点。不过，也感谢这一场敷衍。是这一场敷衍，让我们看清了自己的心，让我们最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怎样的爱情，自己在等怎样的婚姻和怎样的人。其实，你很好。Z前段时间来找过我。他说，我们买房吧。今年把房子买好。明年结婚。我拒绝了。跟Z刚分手不久的时候，偶尔也会做的Z回来要求复合的梦，那时候常常从梦里挣扎着醒来，觉得是噩梦。每一次的噩梦都让我如此确定，我不要再回头，我不要再回去继续争吵了。所以，我很坚定，拒绝是我真实想要的选择。

Z，你知道吗？我们已经用一个错误耗尽了彼此的青春，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耗尽彼此一生，那样太可悲了。你会找到那个你想要的温柔贤惠，善良质朴，可以给你洗衣做饭，帮你照顾年老的父母的好姑娘的。

Z，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好。你说过最让我心动的话就是那句“厨房里的油烟大，你到外面去，菜我来做就行”。你工作后，有一次我去你宿舍找你，你不在，跟对门的姑娘去唱K了。然后，我就在你宿舍等你，等啊等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等到早上五点多的时候，你们才回来。我记得是5月的天，早上5点多，天已大亮，朝阳待升。你看到等了你一夜的我，满眼都是疼惜，硬是要塞给我300块钱，说是给我用。那是你跟海波第一次赚外快。你们一共赚了600，一人分得300，你却把300全都塞给我了。这是你做过最让我感动的事情。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给我煮面么？方便面里面打鸡蛋。你端着下好的面跟我说“XXX，离开我，你就是连鸡蛋面都不会下的什么都不是！”这是你说过最励志的话。分手后，一方面是受你这句话的激励，另一方面也确实需要喂饱自己，喂好自己，我苦练厨艺去了。现在，我可以做10个左右家常菜。另外，我也爱上了厨房，爱上了自己安静做菜的认真模样。你说过最让我清醒的话就是“我不想找一个女强人。你总是心气很高，总认为自己很好，可你真的不怎么样”，让我从虚无的职业目标中走了出来，找回了真实的自己，爱厨房，爱居家，也爱一个人，一杯茶，一本书的下午时光，而不再是用尽全力去想着怎样升职加薪。…

不管怎样，你陪我走过的那段岁月都是无可替代的。只是，现在，我要将它们作为青春往事封存起来，放到书柜的角落里了。因为，我想把心腾空，不想背负太多负重。27岁了，老了，背不动太多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尝试了日久生情和破镜重圆；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被爱的感觉，被另一个人的全世界包围的感觉；谢谢你让我看清，不能用习惯替代心跳，不能拿爱情敷衍婚姻。其实你很好，你一定可以早日找到你想要的温柔贤惠，善良质朴的好姑娘。我也一定会等到那个属于我的对的人。

人生就此告别，从此不见，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