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兰花儿开

纳凉或者休假我们会邀约去狮子山穿洋槐林，或者追逐蜻蜓、鸣蝉、蚱蜢、千担公、蒸汽机车。乃至东游西荡，四处发呆。是的，多数时间我们是捏上一瓶矿泉水无所事事田间地头走走，瞅瞅，随便一个霞光点点树荫下找一隙空地相隔五米一言不发各自发呆，各自抽烟，各自偷偷怀想着各自妙不可言的心事。等待我们红口白牙的货车、客车腾云驾雾轰隆轰隆飞驰而来。

要么骑摩托途经花果五队那条老巷子，或者徒步穿过402家属区顺十二亩土坎上铁路。若干年时间里足迹镶满了通往狮子山每一寸土埂、菜地、铁路。只不过恍恍惚惚间从来就未曾仔细打量过池塘坎边这个露天花园。对于强迫圈养试图坐地起价的各种场子，历来我就是不上心的。甚至都懒得一顾。就像我从来不会口角流涎举踵伸眉去东张西望花枝招展哪家秋水伊人、碧玉、公猪。

那一年秋中人来人往商户如云的这条巷子被拆迁得零零落落，巷子内外空前寂寥，唯一的堰塘也没了往日兴趣盎然熙来攘往的钓徒。塘面铺开一层墨绿色藻类和各种垃圾，不时会泛起混浊的串串气泡，明显能嗅到池水刺鼻的味道。随波逐到岸边几条腐烂的大小鱼儿。怊怅若失的心儿哀哀欲绝。唉，我醉生梦死的狮子山啊，其实又何尝不啻这尾尾奄奄一息的鱼儿、形影相吊的农舍，行将就木，化为乌有！再很难见上哪家门庭邻家、路人交谈、进出欢腾的身影，纶巾羽扇的游人，更不见染有诱人菜香袅袅升腾的炊烟。多数时候路过农舍门前故意弄出响动也不闻狗吠。曾经这片闾阎扑地的居民点俨然已经满目苍痍，死气沉沉。无聊透顶的时候试着在花园旁小路上兴风作浪“逮到，偷花的！不得了了，偷花的跑了！”。一次又一次装神扮鬼毫无反应后蹿进去才得以幸会上了这三珠不知该不叫兰的兰。

围着三株人高的花木来回转，揽在手心纠结这几珠特大号的树花真该称其为米兰？在印像里米兰可是熟门熟路盆栽小植珠！某曾经栽过，李老大现成就有，四家村险些成为亲戚天明家里更是不少。在已知的植珠里通常是三十厘米，最高也绝不会超出五十厘米。而这几株无论树冠的阔度、厚度、高度显然是普通米兰的十数倍以上，而树花没有米兰的颗粒饱满、圆润、匀称。形状却要大上许多。为什么这树花会如此高大？枝条如此分散？叶片比米兰单薄却要阔上许多？

还是那一次和侄女沿池塘游荡的时候，突发奇想买来一珠。于是分头顺花园来回转圈，边大声吆喝边透过每一门隙张望，除了一只宠物狗装腔作势嚎叫阒无一人。失望透顶当会儿从哪家不疾不徐走过来一位老者。仔细打听后才得知花主人很少到此，对经营的花树早已做好一荣俱荣的种种盘算，就是死了也必须给老子算作黄槿木！除了怀揣一秉虔诚袋装真金白银拆迁办掌门人谢绝接客！花叫什么他并不清楚。向老人要来了花主号码，一通讨价还价后，主人并不打算为一单无关痛痒的生意奔波。一口价，两佰元，三远其一，钱付给刚才那位老人。无论如何也没能成全了羊狠狼贪刨开芝麻只捡西瓜。迫于无奈费上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最小一株拽出地面。也是这次才知道了这珠貌似米兰，外行人眼里实实在在就是米兰的树花应该称其为珠兰。卖家一再叮嘱这花有些娇贵，不好伺候，并简单交代了栽培方法。三番四次郑重其事摆明与己无关的后续事故。既然爱好就无所畏简单、猥琐，请来火三轮拉回了家，摆放到阳台土栀子花旁边。

一说是移了窝的任何花草都会萎靡上一些日子，特别是不闭风日落拓不羁的野花，甚至由着性子不吃不喝一蹶不振而呜呼哀哉。秋日的太阳依然如此辛辣，肆无忌惮，无遮无拦。连续几日明晃晃直射进阳台，簌簌簌簌，沙沙沙沙，叶片见天洒落一地。眼瞅着就前功尽弃，急牵来水管浇灌透彻，每日日落时分重复一次。切切不可操之过急，迎着烈日拔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就好比满头大汗突然间灌足凉水再抬进空调房的小孩子，买花那日主人形象比喻而牢记于心。最终还是不负厚望渐渐郎润复苏起来，再一次披挂上嫩绿绽放出旺盛生命力。

这珠兰外形非常简洁，主干弯曲，分支稀疏，树冠散乱。没结花蕾时节看上去和疏于管理的大珠栀子花很近似。每年春天最先在主干上点点冒出嫩尖，再渐渐生长成片片小叶汇成一簇，天天拉伸长成一支新枝。一个生长周期内，任意一圈老枝条拔高位置错落环生出几支新枝条，新枝条顶端分生出更细的枝条。新生的小叶片色泽翠绿水润，犹如翡翠。集中生长在枝尖，形成高矮大小各异的很多个树冠。而各个新旧树冠横七竖八，姿态万千，不成方圆。晃眼看上去和野外地里随便一棵什么植珠大同小异，丝毫没有别致出众的地方。如果不是栽培在花园里哪里遇上你也是擦肩而过。叶片与栀子花非常相似，长长尖尖，只是质地更薄，颜色更淡。秋天来临的时候，桂子大小的花粒串不经意间一夜缀满枝头。一串串一天天不停伸展，一串串花把上又双叒啜斜生出一串串，一根枝条上层出不穷四面八方生出数不清的花串，只是掩映在叶片簇中很难被发现。一枝花把上最多可生出近二十串花串，而最长的花串足可以生长到二、三十厘米。而这也正是它最显著区别于米兰的直观印象。桂子大小的花粒无味，浅绿色，包裹板扎，不是偶然或者刻意根本就不会留意到她的存在。随着叶片生长色泽逐渐加深，花粒更加饱满，圆润。随着时间推移泛出深绿、淡黄、鹅黄，直到丰腴透明，金色花串突兀显现，格外耀眼。花粒点点胀开缝隙形成花蕾，此时抵近了深吸上一口气，隐隐可以品味到淡淡芬芳，而形态已然到了呼之欲出，娇艳欲滴！暮秋哪一个子夜，一阵突然降临的清风送进屋，一定先是欣喜，再是疑惑，什么味道？显然不是家里花露水的品味。揣摩不定间，再一阵风送过来丝丝沁甜，缕缕暗香，天啊！你才会顺着若即若离的芬芳找寻到几乎已经忘记了存在她的足迹。不经意间哪一天里暗香浮动奔腾而为纵情怒放。香气四溢，不绝如缕，楼上楼下旁得香气！

与旁边这珠朴素的栀子花相比较，无异于更为奔放，浪漫，迷人。楼上一珠花，飘香千万家，恰好形容这花怒放时的浩荡。一夜间整栋楼都能感受到这种无拘绽放连绵不绝的喜悦，让人叹为观止，拍案叫绝！盛开的金色花粒无论从任何角度望过去一点不起眼，释放出的浓香却绝对出人意表，绝非栀子花等可以媲肩相提。让人感叹平凡她的创造力！让人惊奇大自然功参造化的无穷魔力！

这株极赋神奇色彩的树花耐人寻味，披挂上金色花粒宛若初雪王家公主，卸掉兰香却又只不过朴素大方相貌平常。这树花的世界还真是别有洞天，非同凡响！

不知觉间这珠树花在阳台上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六个年头，又是金风送爽的时节，又到珠兰花开时！

2014年8月30日，老三，电话、微信13880083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