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
无蝉鸣,不夏日。
夏至刚过,就可以听到知了的叫声,夏日的知了出的最多。“知了、知了”,在诉说着炎炎夏日的到来。闻到蝉鸣,我知道,最热的时候到了。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为了体验一下这种感觉,我也时不时的会钻进那幽深的树林,聆听那大自然最自然的鸣唱。树林很偏远,也很宁静,清晨过去,基本听不到声音,偶有几声鸟鸣,也会匆匆流过,隐没到树林深处,仿佛我的到来,打扰到它,听到最多的是麻雀的声音,一只,亦或几只,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偶尔传来“喳喳”的叫声,我感叹它身影的灵活,那么密的丛林,却不会碰到一丝。林中都是杨树,有高有矮,有粗有细,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皱纹会爬满整个树身,而大多的树木是光滑的。偶有一株枯树,蛀虫钻满整个树身,一个个孔洞冒出黑色的分泌物,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于这株枯树,你轻轻的一推,它就会轰然倒地,树身可能安然无恙,也可能四分五裂,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早日倒地也许是它最好的归宿,树身倒了,根却留在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新芽,长出新枝,那腐烂的树身也是对大地最好的回馈,肥沃着这片土地,一年、两年……树身彻底融入这片土地。我由衷的感叹自然的神奇。
走着走着,天热了,九点刚过,我听到了蝉鸣。那种叫声,幽远而动听,忽远忽近,就像在跟你躲猫猫。我追寻着蝉鸣,想看看这只婵立身于何处。抬头望向树冠,斑驳的阳光洒下来,照我我眼一花,但我仍仔细的寻找。我走到一棵一人合抱的树下,从主干望向从干,从干瞅到分支,分支瞄到小枝,最后来到树叶,一片片树叶如舞动的精灵,轻灵且充满活力,不时的反射着阳光,一闪一闪的,晃花你的眼,于是我的目光不再在树叶停留。我的目光来到两个树枝的分叉处,看见了,我看见蝉了,我心中充满激动。不是一只,而是三只上下错落的钉在哪里。黝黑的身子,薄薄的透明羽翅泛着白光,叫的时候,身子一颤一颤的,蝉一般不会抖动翅膀,预知到危险就会展翅飞走。树梢、枝干、灌木丛,都是它的隐身之处。知了的一生很奇特,幼虫五六年的地下生活,破土而出脱壳蜕变成蝉,鸣一个夏天,四五十日阳光生活,产卵后静静的等待死亡。秋后走在树林里,总会看到一只只掉落在地上,偶有没死的,还抖动一下翅膀,很快就会死去。我会捡起一只,放在手心,望着它两只黑色眼珠,想从中读出一点什么,但它不会给我任何讯息,我不知道它是喜是悲,它对自己的一生是否满意,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它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这时,一只喜鹊从头上飞过,穿梭于树丛之间,知了朴索着飞着,偶尔发出一声蝉鸣,很快就没了声息,这是喜鹊在捕蝉吃,好运的知了飞走了,躲到一个密实的树冠,而有一只不幸的沦为鹊食,我静静的望着,却无能为力,这是自然的规律,谁也无法更改。
小时候每年夏天,都会捉知了。
知了在我的老家,叫“姐了”,知了的幼虫,我们俗称“姐猴子”。每次放学回家,都会去捉。天还没黑,“姐猴子”还没出来,我们就会拿着铁锹,到大树下翻土,先把“姐猴子”挖出来捡走,多的时候一会能挖几十只。天要黑了,“姐猴子”爬出来,地上,树上都可以捉到。有时候在地上看见一个小洞,手指头一戳,洞变大了,“姐猴子”的大钳子露了出来,赶紧去捉,手指头伸进洞里,钳着你的手指就提出来。有的拉不出来,钻到深处,舀一瓢水灌到洞里,一会“姐猴子”就爬出来了,这玩意怕水。
夜将黑,远处的树林闪着一束束光,那是捉“姐猴子”的人,在整个树林里,不停的转悠,就像在寻找丢失的黄金首饰,那么的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来来回回,脚步时缓时慢,远处的树上发现一只,脚步匆匆赶去。时不时蹲下身子,伸出手来,小心的捡起一个东西,放到随身携带的塑料瓶内,口里不时的念着,第79个了。
捉“姐猴子”干嘛,当然是吃,听说这玩意挺值钱,一直也没卖过。小时候是捉的多,吃的少,感觉有点怕它,捉的都被父母吃了。“姐猴子”口感最佳,白色知了次之,完全变黑的知了没有吃过,大概嚼不动。
第二天一早起来,还会到小树林转转,看看有没有知了。出来晚的“姐猴子”刚蜕变成知了,就会爬在壳上或壳的旁边,白白的羽翅,软软的,身体很嫩,还不会飞,伸手就能捉到。随着时间推移,身体、羽翅慢慢的变黑,翅膀硬了,就可以展翅飞走,你就捉不到。
上学的路上,也会捉到几只,拿着玩。一次捉到一只雄知了,会叫,拿在手上,轻轻一捏,就会扑哧几下翅膀,然后叫个不停。上课的时候,我捏了捏它,叫了,可想而知,影响到上课,被老师批评了。
大学之后,已经很少捉“姐猴子”了。今年暑假回老家,带着孩子。问父亲,知了出了没,得知已经出了,我决定带着孩子去感受一下捉知了的乐趣。下午天很凉快,拿着小铲子就出发了,因为父亲说,村子后边的树林里,有人挖“姐猴子”。带着侄儿,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树林,树下都是被挖开的泥土,不知道被翻了几遍。找到一片地,我们就挖了起来,儿子挖的很开心,跟哥哥不停的打闹,你扔我一脚泥,我撒你一身土,手上,衣服上,都是泥土,充满了童真和快乐,这种童真也感染了我,我也欢快的挖着,别说,还真被挖到几只。儿子初时不敢拿“姐猴子”,总是说我怕,慢慢的引导,告诉他没事,敢拿了,不过有点小心翼翼。我想让儿子多接触一些新鲜的事物,就比如这个“姐猴子”。随着人们的捕捉,环境的污染,“姐猴子”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绝迹,我想带着孩子让他留下这份记忆。简单的捉了几只,我们就回去了,路上问孩子,开心不,开心,我也很开心。
我想说,知了可以捉,但不能无节制的捉,总要给它一片最后的空间和乐土,不至于让后辈子孙,不知知了为何物。夏日有蝉鸣,才是一个完整的夏日。
但愿年年夏日有蝉鸣。
我喜欢听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