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朝
总是喜欢一个人去欣赏那接近极致的美景,因为想从那如诗如画的美景中愉悦自己的心声,歆享那份穿越心灵的律动。每当朔北的风刮过来,吹来一抹初冬的寒意时,听,她们正迈着悄然的步伐为人间送来冬日的祝福,欲把秋日满眼的萧索洗涮干净,早日为大地万物抹上一层淡雅高洁的“冬日白”,那是一份冬天早到的馈赠。
当长空的飞雁,迎着初冬的晚霞,一阵一阵的哀嚎着在落日里渐行渐远,呼朋引伴的蜂儿蝶儿们早已失去草长莺飞时的兴致,这时都一股脑儿销声匿迹,还给了大地一片静默,唯独留下的只有那高远的天空晦明变化的阴沉,顿时突兀空荡的空间在凝固中愈发变得萧索起来,而只有那层淡淡的白,是留给远离故乡游子的牵挂。
瑰丽的冬日,变幻无穷,如梵婀玲上奏响的名曲,不停地变幻着动听的旋律;如长次郎的版画,雕饰着时间留下的印记;如浮世绘上的涂描,勾勒出明暗对比鲜明的色彩。如湿婆天的手指划向天际,留下一道绚烂的光束照亮人间。冬日,别有一番趣味,在中国古代文化里面被用来烘托起人的骨气、映衬自然的神奇隽秀,在岑参的眼中是“恰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景瑰丽,在王安石的眼中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立开”傲雪骨骼,孔夫子眼中却是“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凋也”的坚韧……当那白色的小精灵悄然而至时,整个天际间满是雪白雪白的,晶莹剔透,仿佛给这个世界抹上了一层妆奁,又犹似天上的流星降落人间。
冬是奇特的,意象化为诗人哲人笔下的奇思妙想之外,同时也给人启迪:一种深思、一种沉淀。记得英国诗人雪莱诗的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其实无需待到春天,冬日亦如春朝。
如昔的秋日把那满树的金黄、鹅黄的叶子悄然换上,犹如翩翩的蝴蝶、层林尽染,廖廓江天,大气磅礴,而今静谧的冬日最像是一位老人,在领略完全部人生过程之后,逐渐把那昨天的辉煌全部沉淀下来,静静地走向博大与深沉,这是一种静的美、是一种大彻大悟之后的自我升华的美。在山间那由黄转枯的空树枝上、在长空上那蔚蓝且嗥远的苍穹里,那里似乎都有埋葬死亡气息的静默,然而那里都有孕育春晖的希望。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四季如此周而往复,冬是带着四季的梦想走完到最后的,它既储存有春日的活力勃勃、夏日的焦阳如火,也涵养有秋日的万种风情、丰硕充盈,山川大地的所有一切都被这海纳百川的气魄包容在里面,那远处的山、那近处的水,那长空鸣叫的鸟儿……丰沛的万物,陪衬了冬日的奢华。
人生亦当如斯也,当以海纳百川的心境,接受生命当中的各个境遇,始终以乐观的心态观世,在不如意处奋发图强、接受挫折的考验,愈挫愈勇,正如水一般积蓄力量,终将转逆境为顺境,一轰而下,博取人生的出彩,完成自我的升华。论语说:大音希声,大器晚成。愈是蕴涵高远意境的哲理,到末了,才欲会凸显它本源的真实意境。晚来的冬日犹似一位年迈的哲人,朴实无华却不乏蕴涵深厚的人生底蕴。
冬日是一个静的世界,退去浓妆艳抹之后,它把自己打造得一身素净,缺少的是外在的花枝招展,留下的却不啻为发人深省的人生哲理。如果把春天比作自然繁衍生命的开始,那么冬就是它的收尾,首尾的交相映衬,创建了自然万物的和谐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