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乡野去看雪

2009年的第一场雪，像个意外的惊奇，就那么忽啦啦自空而降，铺天盖地，一气下了好几天，让人们在白茫茫、清凉凉地世界里过足了瘾。更巧的是这场雪伴我从城市走进乡村，再从乡村回到城里，往返间第一次审美雪景，第一次感觉一样的雪有着不一样的美，痴了的心想跟别人说：走，到乡野去看雪！

今年的这场雪，就像天女打翻了花篮，雪花们你推我搡，迫不急待地扑向大地，于是，乡野的天地瞬间银装素裹，但天气并不很冷，伸手给雪花搭个舞台，等它飘落时，那份清凌凌的感觉让人很受用。驱车行进在乡村土路上，就像去往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乡村的雪野迷迷朦朦，一眼望不到头，面对这偌大的苍茫境界，自己浅薄的文字不敢造次，脑子里轻轻飘起“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诗句。目光贪婪地望去，远村近郭宛如沉睡在银白色的海洋，与静默舒展中显得那么自在、慵懒和洒脱。恍然间方觉出乡里的雪与城里的雪竟是不同的，乡野之雪不妖不媚，简单大方，朴实率真。

初识它的美似延展的白卷，素中自有一段妖娆，让你爱得不忍落笔，再读它的美又如铺呈的宣纸，车与人行过自成图画，让你忍不住想随心写意。思绪也变得信马游僵，田间偶尔扑梭梭飞起的雀儿，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闰土，怯生生的乡村少年仿佛正在雪地里捉雀儿；又想起小时候鼻涕拉踏和伙伴们踩雪、打雪仗，一副馋相守在火炉边盼那烤土豆的焦黄喷香和滋滋冒油的肉片片；庄稼地里的秸茬正抱雪守望好年景，我似乎已看到明年秋上农民们开怀的笑颜……乡野的雪呀，就这样没理由地让人浮想联翩，整个人象被洗过一样清新、透爽，不染纤尘，与自然与旷野浑然一体。

回转时，再看城里的雪，竟显得有些复杂、小气，因为集聚了太多的人气、尾气，把个缥缈、轻盈的“天使”打得粉身碎骨，在城里赏雪平添了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看那些精心修剪过的松树、灌木都像人造的“冰美人”，有的憨态可掬、有的尖顶俏皮，可全然没了原生态的姿容。那车来人往的马路水淋淋的，不像乡里的黄土路满是泥泞，可溢满水的马路硬梆梆的，少却了在乡村黄泥路上的真实和亲切，走在城里的雪路上人们大多无暇赏雪，要么行色匆匆，要么小心翼翼，要么心事重重，而乡村土路尽管难行，却让人踏实、肯以释怀，乡里的雪路你只管走，就是摔倒了也会赚得开心和愉悦，而城里的雪路多是依车而行，安全舒适略显平淡，人们或在茶楼、酒楼聚欢，或钻进暖暖的楼房，把雪景搁在窗外，诗意些的对窗品雪抒情感怀。

城里人觉得雪花就是在职场奋力打拼的自己，从万米高空落到地上的过程，便是展示自我的过程，尽管只有一瞬，也要冒着随时被冷风和热空气吞噬的危险，全力绽放自己的美。雪花的结局是无奈的，但它奋力抓住每个短暂的瞬间，把对生活的热爱化为最后一搏，它无声的来，无声的去，并不苛求人们能为它做什么，记住什么，它知道城里人或许很快将它扫去，或许会把它做成各式各样的雪人冰藏在街巷、住宅，或许它将融入凡尘无影无踪，但是，既然来过已经足够。相比之下，它更喜欢乡野，喜欢乡里人的纯朴、实在，它愿做庄稼地的被子、做农家屋顶的斗篷、做乡野的纱衣，让自己实实在在地美一把。

如今的乡野熟悉又陌生、她更多融进了城市的味道，但乡村毕竟是乡村，还保持着纯朴的民风，在乡野赏雪会有别样的感觉，别样的心境，会在融入自然中净化心灵，让自己近真、近善、近美，挣脱俗世繁杂，还原一个本我。走吧，约个朋友到乡里去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