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眠
近一段时间,萦于脑海,锁于心间的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总是理无头绪,挥之不去,使我生活无规律,行文无条理,坐不宁,站不稳,食无味,睡无眠,日如长夜夜如昼,心如浆糊脑似粥,倍感力竭而无助。抽一缕乱麻盘来盘去,又总是理不出些许端倪。
周一上班,天猛然冷了,预报说有大雪降临,在添衣保暖,防冻卸寒的同时,我板结的心境也突然开裂,透出些许微弱的亮光。我追随这亮光走出陋室,满街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在我的瞩目下走向各自该去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该走向何处,我的前面是充满暗杀和死亡的冬季。而我的身后,丰硕的秋天已经不在。前面是悬崖,后面是高墙,左边是陷坑,右边是屠场,我的脚下只有仅可立锥的地方。而西伯利亚的寒流正在压来,我该到何处?又能到何处呢?
季节的更迭,荡尽了田野的绿色,拔光了树上的羽毛,甚至连一蓬纤弱的杂草,也被榨干了最后的浆液,被或高贵或贫贱的皮鞋们、棉鞋们随意地践踏着。生命的高贵或倔强,只有在拥有尊严的前提下才能滋生,而冬天的降临就使这个世界失去了尊严,使草和木由世界的主宰者而沦为连生存的权力都要靠施舍。即使最能够适应环境的变化,让冬天感到无法应对的人类的狡猾,也只有把自己封严在棉絮或羽绒织就的包裹里,才能度过这漫长的季节。
裹一身麻木的沉痛走向田畴,我未经修饰的心情在擅抖的风中发出嘶鸣。未曾还田的植物的秸杆陈于四野,上面落满了腐枝败叶和尘土。遥想当日,灿灿春光里,人们春耕春播,目光里落下多少希望。炎炎烈日下,人们早锄夕归,汗珠儿淌落多少热忱。秋风秋雨,庄稼由禾苗而长成挺拔的躯干,在雷的轰鸣中结满籽粒,在电的斧劈中成熟了生命。而人们在欢庆丰收,温馨度日时,却只是记住了自己的劳动和应有的回报,却总是忽略了庄稼们成长的艰辛和付出的痛苦,以及用生命所充实的一囤囤粮仓。人的狭隘和自私,在达到目的时总能够表现的淋漓尽致。
收不起满地散乱的心情,就把自己陈于旷野的风中。一支电线杆伸开双臂,连起了村庄,却无法连接人与人的心地。一群觅食的鸟儿呼拉拉飞过,把我的视线拽成一缕缕潮湿的思绪。我们为老人的温饱,儿子的书包,妻子的微笑,在倾轧、忌恨、角斗、暗算和得失成败中经受着心灵的熬煎,精神的折磨,肉体的苦痛和力气的消耗。在这个世界上,何处是我们避风的港湾呢?而这些鸟儿,虽然也饱受着觅食的艰辛和奔波的苦痛,偌大的世界却可以由它们任意去飞翔,任意的屋檐又都可供栖身。
无根的浮萍将归向何处,天边飘来了浓浓的雪雾。
雪真要下了,这世界也将要从此不在。同事说,历史上下雪最早的是十月初八,而现在农历的九月还没有过去。而我心却久已进入了冬季,并将在这雪的覆盖下进入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