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湿地

就上海而言，农历节气中的“立春”看来是实至名归的。前些天的雪色还没在记忆中褪去，如今暖暖的阳光，已很自信地洒出春意，邀请人们去室外，感受春天驿动的情结了。

一直盘算着在冬春交替之际，去淀浦河莲花南路桥上走走，看看那河水缓缓东去的情景，看看桥堍旁河岸边的迎春花是否已开，看那小小城市湿地上的柳林是否依旧有晚秋的绿意……当然，去那儿，我最希望见到的，是只白色的水鸟。我至今无法准确叫出这种水鸟的名字。从外形上看，它跟夜鹭很像，故暂且称之为白鹭吧。

应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形下，我才知道离自己住处不远的淀浦河旁，居然有这样的水鸟存在着。那是在去年晚秋时节，我散步闲逛到那桥上。就在那儿看河两岸景物时，我突然惊讶地发现，桥下方不远处的河滩上，居然有一只白色的夜鹭，亭亭静立于浅水之中，好久都没有移动过。我抬头环扫四周，林立的高楼，跟这河滩落差很大。于是想象这高楼里的人，也许因为太忙碌，已不会注意在城市的喧嚣中，居然紧挨着如此的一份静谧。

当时，我为这份建筑于汽车喇叭声旁边的幽静，居然没有遭到烦躁的摧残，而很是庆幸；同时，也为自己将能在风和日丽中，有了散步的方向，而欣喜若狂。虽然，河边的树林算不上郁郁葱葱；虽然，这儿的水鸟不是成群结队，然而，在我心中，这小小的一方湿地，俨然已是白鹭的天堂了。

之后，只要天气不是太寒冷，我总会想着去那桥上走走，看那水鸟是否还会再次出现。于是，我又发现了其他几只夜鹭，只是它们的羽毛不是白色的，但我还是很欣喜，因为至少那只白鹭，在它的天堂，并不是孤单的。

诚然，我不可能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又为什么在如此喧闹的城市河岸边上定居下来。事实上，这些都非常不重要。我只关心它们会不会离开此地，因为它们的离开，一定会使我的心，为曾经馨甜的相遇，品尝分别的无尽酸涩……

我知道，以我之力，是完全保护不了它们现今已经适应了的生存环境的。我只有祈望苍天将善良布施于周边的所有居民，使人们不要去侵扰水鸟们宁静的生活现状。那样的话，我们自己也会因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而让多少显得有些晦涩的人生，犹能领略至尊清静所点缀出的纯净与美妙。

此番来到桥上，没能见到那只白鹭。河滩上的柳树叶，已被严寒的风刀，无情地削去。垂落的柳枝，似雨丝倾向河面。早春二月新绿的柳叶，在这小小的水鸟天堂，为什么来得如此扭捏呢？

想及水鸟们曾在晚秋的云霞里，在柳枝上扑飞玩耍的情景，想及白鹭曾演绎的“万绿丛中一点白”的绮丽风光，当目睹此刻早春的萧瑟，心中陡然生出对水鸟们的思念来。

我在桥上呆了很久，静静观察着河两岸的任何动静。但是，那朵移动的小小白云，始终没有出现。不过，可慰的是，在我刚欲离开，快走近桥堍时，却蓦然看到两只深灰色的夜鹭，正静静地在含绿的迎春花枝上晒太阳。我在这桥上这么久，它们几乎都没移动过，要不然我早就会看到它们了。

我又静静观察了它们好一会儿，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想等那只白鹭的出现。可是，始终没见它来加入。虽说有点儿遗憾，但我相信，白鹭一定还在这附近的某一个地方。也许，等柳叶长出，等绿色浓郁了这河的两岸时，它又会常常在那浅浅的河滩上，述说在水一方的情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