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馍与鏊子

作者:小编 来源: 米饭美文网 时间: 2023-06-24 10:57 阅读:

在苏北,有一种美食叫烙馍,它是在鏊子上烙成的。

小时侯,家里主食以杂粮为主,小麦面不多,只有客人来时,才能吃上心仪的烙馍,这种奢侈的机会并不太多。每当这个时候,我也是迫不及待地想吃上那热腾腾的一张烙馍,总喜欢蹲坐在他们面前,静静地等待这面与火的杰作。奶奶是烙馍的一把好手,只见她先舀出一瓢面,倒入面盆中,左手搅拌面粉,右手注水,不一会儿,一大块面团就成形了。水与面两种特性的事物,竟悄然地诗意融合了。后来我在书中读到,清代顺治年间,方文“客居彭门”时,在其《北道行》中也写到徐州的烙馍:“白面调水烙为饼,黄黍杂豆炊作粥”。现在看来,那时北方少有大米,多是小麦与谷物,南方人自然地入风随俗。

面团和好后,要醒一醒,然后用手掐出一个个小的面团。在手里反复揉捏,团成球状,按成扁圆形,在这个时候奶奶才会拿出跟随了她几十年的擀面杖。奶奶的擀面杖成纺锤形,细细的,长长的。一个木棒,在岁月的打磨下,竟油光发亮。奶奶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她左手揪着面饼的一边,右手搓着擀面杖,面饼却在按板上匀速地转动起来,如同我用鞭子抽打下的陀螺有趣地舞动起来。就这样,烙馍有了最初的模样。木棍与面团,本来毫不相属的物品,却成了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有奶奶在,母亲只有烧鏊子的份儿了。母亲早已架好了鏊子,找好了烧火用的麦秆儿和玉米芯。鏊子是用生铁铸成的,圆形,中间略鼓,呈锣状,有三足。母亲在这三足下垫上砖头,这露天的锅灶,简单而有意蕴。母亲添上了一堆柴火,烟呼地腾上来,小小的庭院里烟罩了一切。这也许是最原始、最朴素的埋锅造饭吧!我想炊烟袅袅也就是这时走进了旅人的诗句里,有了漂泊游子思乡曲的唱响。

奶奶用擀面杖,将烙馍在鏊子上摊开来,烙馍一面起了馍花儿和热气形成的鼓泡,再用一根扁竹劈子把它翻个个儿,继续另一面的煎烤,这样一翻一正,反复几次,很快一张烙馍就做好了。竹劈子一挑,一张烙馍,如同空中滑翔机一样,优雅地落在了竹筐里。我实在忍不住了,冒着被烫伤的危险,在烙馍上铺开炒好的辣椒,折叠上一端,卷起,大口大口嚼了起来,软柔劲道,薄而有韧性,妙不可言。这时候家中来客是从来不会介意的,我也只顾自己傻傻的笑,现在想来,那时的情境,真是其乐融融,美美与共!这铁与火,面与铁,彼此包容,演变着大自然千古不变的规律,展示着它们的慈悯与宽厚,让世间万物得以延续,生生不息。

是呀!“泰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李斯丞相这千古名句,是几千年来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因子。它向我们昭示了,只有海纳百川、兼容并包,跨越过去、现在和未来,跨越现实和虚拟,跨越地域和文化,才能产生智慧的碰撞和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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